云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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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日非良第七十九日】爱是否(一发完)

#孤愤?呵呵#
#说难?不存在的#
        四海毕,九州平,灾祸不能乱世,奸佞难毁朝纲。简单说就是韩非很闲,到也不是大志得偿,可是韩非心里一直清楚,他的报复本就不是一世可成,必要的时候点拨催化,赊者人力难为。
        韩非闲得很,闲得不知怎么就把儒家三师公拐回了家里。张良到现在还是心里还是不清楚,两个人究竟怎么就到了一起。从前张良是喜欢韩非的,张良也从未否认过这一点,只是什么时候从对长兄学识才华之惊艳变成了四目短接后仓皇逃窜的喜欢,那张良自己也不知道。可能是在韩非笑着跟他说知我者子房也的时候,也可能是在韩非给他斟满一杯桃花酒的时候,更有可能是韩非站在新郑城墙上告诉他人都不应该爱上别人的时候……
        张良对韩非的学说之敬叹,可说前无古人,可是唯独对于韩非的爱人理论,一直都不怎么认同,从前提出过多次,可韩非总是不答,只是带他喝酒,告诉他心之所往,无非爱而已,然有爱可生万般情绪,不是君主所应有。但是张良十分不以为然,如果说爱人者皆是错,那世事如何演变,我们连爱人亦难做到,又何求为人所爱,举国上下,何来安定和谐一说?
        从前的时候,韩非在屋里头摆了盆海棠,没事儿就修剪修剪枝桠,睡觉的时候就伴着海棠映着月光,实在风雅享受。有日张良留着同韩非说话,不经意间又提起了爱是否的问题。韩非指着那盆海棠道:
        “子房你看,海棠春睡,婉艳非常,那我爱不爱它呢?”
        “大抵…爱吧”
        “所以定期修剪除虫,日日以手抚之,爱怜非常。可有一日我遇见了子房…”
        张良心里一紧,总觉得韩非要说些什么不得了事情。韩非这时候也转过头来细细打量他,似乎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见他一脸茫然,不免轻轻一笑。
        “有一日我遇见子房,我忽觉子房姿容绝艳,意趣过人……”
        张良心里早就有些不坦荡,如今听这话,心如擂鼓,半晌不敢多言。
        “……那我爱子房胜过爱这一枝海棠,可我无从表达,我只好折了花送给子房。”说着,竟真的下手一折,一枝露水海棠就递到了子房鼻尖底下。张良讶异之余,不知是先伸手去接还是先回礼道谢,没等他惊讶完,韩非又逗弄小孩子一样,用花朵点了点他的鼻尖。
        “那这样,海棠就是一个工具了,若是海棠知道,一定要心伤,这就是爱人而害他人了。”
        张良上手接过海棠,韩非眉眼含着笑,又转身坐到了塌上。
        “我把花赠予了子房,我担心子房难以付出同我一样的情感,所以辗转反侧,一回头,伴我入睡的海棠也了无踪影,以致于我彻夜难眠,这就是爱人而害己。”
        张良没有多加思考,只觉心里乱成一团,连声告辞出门去了。韩非半倚半躺地卧在塌上,目送张良慌慌张张地出门去,风吹过海棠,却没有留下什么气息。韩非双目微阖,嘴角上一抹戏谑的笑终于随风趋于平淡,演绎出一点儿无奈的叹息。
        “既早有决定,何故又去戏弄试探?”
        荀夫子从门外缓缓而入,似乎是来了许久。
        “如夫子所言,我虽对子房存爱慕之意,却不同灵公子瑕之爱①,我不要子房为我嬖僮,我愿以发妻之义相待,然此者世间绝无仅有,将受天下之侧目,众人之鄙责。子房不应以吾之爱而受人非议,更不应以吾之私而背弃道义。故生不与之修好的决定。然不知何时,子房对我似有情意,从前不甚确定,如今却是肯定。不知两情相悦者便罢,凡一相知,便生许多戏謔调笑的心思,再难遮掩。”
        “那若是子房同你一般,你二人可要相思了结余生?”
        “老师,学生实在疑惑。从来爱人爱物不受限制,可为何爱子房却万万不可。”
        “子房非物,更非他人。可以爱之,却不能伴之。”
        此时张良刚回了屋里,把海棠插在一只瓶里放在面前盯着看。花瓣层叠间几颗晶莹露水,更衬得花容如脂如膏,柔嫩水滑。张良上手轻触,花瓣软嫩腻人,带着一点儿露水的冰凉,如同张良此刻的心情。知道韩非自来目中所有,俱是刑名之法,家国天下,不把人与人之间的爱恨看在眼里,所以倾慕韩非,自己知道大约也如海棠开花,必定无果。可见了韩非亲近狎呢之意,又不免心乱如麻,沉湎其中。等到日薄西山,张良才开始思考方才提出的异议,终于在未留神磕了膝盖后明白过来,韩非所言果然正理。
         如果不爱,那免去了一切苦难情仇,不必因谁的喜悲牵肠挂肚,也不必因谁的爱恨而失意挂怀。你我之间总是法为先,礼为后,相处得宜,没有烦恼。可是张良实在苦恼,韩兄从未说过,如果已然有爱,那当如何?
        后来是没有再多的时间供他们思索感情,因为国家危亡,旦夕之间。韩非纵横捭阖,多方游说,张良诚心辅佐,一心一意。终于有一日韩非被迫出使,在去往咸阳的马车上,藏着韩非多年来静心编著的书。韩非知道韩国积贫积弱,存韩难上加难,可面对虎狼之秦,不可能不争取。如果可逆转局势,列国之序,怕要重排,故此必须谨慎谋划。
        不承想未到秦国,半途因风餐露宿突然腹痛,下臣忙向箱中取药,却取出了相国家的公子。韩非忍痛下车去看,张良就站在灰仆仆的马道上一言不发地盯着他。此处茫茫一片,刮起一片尘沙。
        能算准时辰混入车队,乔装好上了车,还能钻进装服饰药奩的箱子,饿时侧箱就有干粮,身上带着水囊,可以说是百密而无一疏。若不是韩非腹痛,恐怕一路真发现不了他跟着。张良坐在马车里给韩非服了丸药,韩非水都没有喝两口,就问道
        “你钻在箱子里,不嫌憋得慌么?”
        “车不也是箱子,大了一点儿罢了。”
        韩非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后来看见侍官们搬动箱子,落地“咵”地一声,韩非的心就要跟着颤一下。
        后来到了秦国,刀戟剑影,九死一生,韩非几乎搭上性命,才得以保全。可就是那样的日子里,韩非都不曾跟张良说过一星半点儿的情思。回忆到这里,张良就禁不住去问韩非,而时下他二人正坐在凉塌上纳凉,韩非捏着老桃贴着张良的腰歪着,听了问题想了想慢慢回答道
        “你记得那枝海棠么?所谓世间遗恨之一——海棠无香,可明明是遗恨,听来只觉得缠绵。所以我既早先下了决定,后来再说就再也没有意思了,若我那会死了,还要告诉你我实是喜欢透了你,那你又要遗恨多久?不如我一个人抱憾而终,省去很多麻烦。”
         “那为何后来……?”
         “我们既不入世,你不与除了我之外的世人相见,那又何必蹉跎时光。”
        张良不知道说什么,背对着韩非看天,偌大的天上有只有一片云,孤苦无依。韩非看见了张良仰头深思,知道过往不可提,故事不可追,便起身从背后贴上来,环着张良腰背,伸手遮住张良忧思的双眼,嘴唇贴着张良耳侧,似询似叹地问着:
        “海棠无香,子房有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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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指卫灵公与弥子瑕,据说子瑕是灵公娈童,曾受宠爱,因而有了分桃而食的典故,后来子瑕色衰爱弛,灵公又拿分桃一事责怪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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